拿督胡桑慕丁是我国最大出版商Karangkraf集团的创办人,从事出版业超过30多年,经歷三任不同首相;从旗下报章被吊销执照到取得新的出版报章执照,见证大马媒体发展起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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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接受《东方日报》访问时直言快语,並以一些福建词汇强化要表达的意思。他无意出版中文书,因为他认为华人不懂马来文是「可耻的」。

他对政治人物的不屑,直指「摧毁国家的政治人物应该被击毙」,自豪旗下的《阳光日报》(Sinar Harian)是唯一没有政治背景的马来报章。

他畅谈对伊斯兰的理解,表达其民族主义思维等,让人进一步了解一手创办大马最大出版事业的媒体大亨的想法。

【背景】

胡桑慕丁出生於吉兰丹的哥打峇鲁。1978年在毕业自马来西亚国立大的经济系学士后,开始投身出版业。
同年,他与兄长一起创立Karangkraf公司,如今已是国內最大出版商。公司办办公室最早设立在雪兰莪八打灵再也SS2一间租回来的屋子。

如今Karangkraf集团共出版25种不同的杂誌以及报纸,包括有影响了的《阳光日报》。

他也是大马反贪污委员会的咨询与防范贪污组成员。

问:为何选择出版业?
答:这与我的成长环境有关。我父亲是宗教师,在吉兰丹甘榜创办一间宗教学校,並在哥打峇鲁开书局。我在那里学到两件事,做生意,以及有机会阅读很多书。

父亲说,最好的生意就是可以教育人的生意;当时出版业很少人做,我还在大学时就开始出版生意。

问:您如何评估国內的阅读风气,尤其是马来社会?
答:现在已经改变很多了。以前印3000本书,3至5年都卖不完;现在1000本,1至2个月可以卖完,现在阅读人数增加了。

以前也没有这么多出版商,现在很多人从事出版业,每天都有新书出版。以前马来人不喜欢阅读,现在已改变。如今我担忧的是,社交媒体的兴起,將让我们回到过去(少阅读)。

问:马来社会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?一些言论指,马来读者偏好鬼怪书籍,这是真的吗?
答:这是因为市面上都是这一类的书。就好像我们早前都出版一些娱乐、家庭的杂誌,这是一个过程,一种潮流。譬如一段时间都是关於人文的书或杂誌,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厌倦了,要一些比较严肃的东西,所以这都是一个过程。

问:电子书的兴起对实体书的威胁会大吗?
答:电子书(的兴起)对实体书並没有影响。但社交媒体影响深远,导致人们不爱看书。以前的人要塑造想法,就去阅读、看杂誌或报纸。可是,现在的人通过推特的140个字,建立观点,人的想法变得没有深度。

我们要重回家庭,从父母开始培养孩子的阅读习惯。我父亲以前要我每天阅读7份报纸,这也协助塑造了我的世界观。虽然父亲开设宗教学校,但我们都是上英校或普通学校,都是多元族群的学校。所以,这是父母的问题,父母一定要鼓励孩子唸书。

问:请谈谈1987年茅草行动时,旗下《祖国报》(Watan)被冻结执照的事。
答:当时报章的竞爭很大,一些报纸就开始玩弄种族课题。你也知道,当时是马哈迪掌权…《祖国报》被冻结后我很伤心。不过,我们善用该报的人力资源,当时出版很多的杂誌,所以Karangkraf那时反而发展起来。

当《祖国报》8个月復刊后,更多人认识它。在某个程度上,那也是一种帮助我们扩展的方式。该报復刊两年后,我们那时在扩张发展,面对现金周转问题,加上有人以非常好的价钱收购《祖国报》,所以我们脱售。

当时我们非常需要资金,而且买方开的价钱非常非常好,只是没想到买的人后来却把报章关掉。

胡桑慕丁:《阳光日报》的成功,因为国內媒体都由政党所拥有,但Karangkraf是靠自己,我们不靠政府支持,我们不属於任何的政党。
胡桑慕丁:《阳光日报》的成功,因为国內媒体都由政党所拥有,但Karangkraf是靠自己,我们不靠政府支持,我们不属於任何的政党。

媒体自由处在「容许的自由」框架內

问:您如何看待大马的媒体自由?哪一些可以改善及如何改善?
答:对比(前首相)马哈迪时代,现在远比较自由。以前,我们时常被批评、被警告、执照被吊销,但到了(前首相)阿都拉的时代,就比较好,我们的《阳光日报》的执照也是在那时获得批准。《阳光日报》立场很中立,到现在都没遇到问题。

《阳光日报》的成功,因为国內媒体都由政党所拥有,尤其是马来报章。Karangkraf是靠自己,由我和我的兄弟们从零开始,我们不靠政府支持,我们不属於任何的政党,我们非常独立。再加上从阿都拉的时代开始,到现任的纳吉时代,我觉得他们是维护媒体自由的。

只是,我们作为有经验的媒体机构,我们知道本身拥有最大限度与最后底线是什么。我们知道有多大的空间发挥,所以不越线,或者说,这是「容许的自由」(tolerable freedom)。

到目前为止,我们没有受到任何政治压力。当然,我们也会接到不同人的电话,执政党、在野党都有。我们也对所有人都是友善的,我们报导真实、不扭曲事实,因此大家都接受我们。

问:媒体如何促进族群关係?
答:这是我们的责任,你如何扮演促进族群关係的角色。报纸扮演很大的角色,不应仅是考虑销售量,也要顾及责任。

问:您之前建议巫统与伊斯兰党在吉兰丹组成联合政府,以应付吉兰丹水灾,但两党都不欢迎该建议,您有遗憾吗?
答:我並不遗憾。不过,你说不受欢迎是不对的。事实上,我相信85%的吉兰丹人要联合政府,而且这些政治领袖也期盼,只是他们有太多政治计算了。你看吉兰丹,在过去的3至4年已经过於政治化了,是西马最落后的州,吉兰丹人已经感到沮丧了。

我看到丹州水灾的严重情况,但修復工作却非常缓慢,必须要解决这问题。惟一的办法就是组成联合政府。这也是为什么我只是针对吉兰丹做出联合政府的建议而已。

95%的丹州人是穆斯林,他们应该合作,这是最好的时机以证明伊斯兰是正確的。可是,巫统与伊党都不是实践真正的伊斯兰教义。

现在人们对伊斯兰有不好的印象,正是因为那些在推广伊斯兰的人不明白伊斯兰这个「產品」,继而做错行销工作,让非穆斯林对伊斯兰感到害怕。伊斯兰讲求公平的,你不会其欺负其他人。但现在,伊斯兰的价值已经不存在了,只剩下「口號」而已。

我认为,伊斯兰是对的宗教,但必须拥有对的穆斯林生活方式。若你真的实践穆斯林生活方式,两个兄弟就不会爭吵。若两个穆斯林都不能合作,你要如何与非穆斯林合作?我只是给予非常实际的解决方案,

如今的情况是「我对,你错」。你一定要跟我的想法,少了人性。我们少了宗教的价值观。

问:一些宗教师的言论或文章,常让非穆斯林感到焦虑不安,继而对伊斯兰產生负面看法。
答:伊斯兰是一个很好的「產品」,却由错误的人「行销」。他们对於產品的理解有误,没有进行很好研究,要理解伊斯兰教,必须要看回《可兰经》,看先知穆罕默德是如何领导。

现在的问题是,很多人只懂皮毛,却直接批评。这是很差劲的行销手法。若你是一名杰出销售员,应该对產品有非常详细的理解,然后才去卖。我只能说,伊斯兰是一个非常好的產品,却面对非常糟糕的行销手法。

伊斯兰並非大家想像中的残忍,譬如圣战,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明白《可兰经》。没有一个宗教会让你去杀人,这都不是完整的伊斯兰教教义,只是从单方面去看。

当然,这也看你是向谁学习伊斯兰,你拜错师,就学到错误的伊斯兰。因为先知有不同的子弟,不同的流派有以各自方式詮释《可兰经》。以前的人不能直接接触《可兰经》,他们不明白阿拉伯文, 所以就听老师对《可兰经》的詮释。最重要是,回到《可兰经》教义和理解其內容。我相信,现在有超过80%的穆斯林不了解《可兰经》。

如果你真的读懂《可兰经》,你就不会贪污、不会撒谎、不会骗人、也不会对你的朋友如敌人,你必须把你的敌人变成朋友。但你看目前的伊斯兰党和巫统发生了什么事?在盟友背后插刀。

问:像之前的「我要摸狗」活动,有的穆斯林说可以摸狗,有的说不行。
答:是的,所以现在的爭议是,有的人是听从老师的詮释,有的人是直接回到《可兰经》教义,因此出现分歧。「我要摸狗」引起这么大的爭议,是因为大家的理解不同,最重要是重回《可兰经》。

关於「我要摸狗」活动,你要你就出席,不要就別参与。大家都应该铭记「你是对的,但我也没错」;或者「我是对的,但你也没错」,我们应该要有这种想法。

如果你觉得摸狗没有错的,你就去;如果你觉得不应该摸狗,就不要去,但不要去责怪摸狗的人,那是他和上苍的事。有些人对《可兰经》一知半解,依赖宗教师的教导,但不同的宗教师有不同的詮释。关键是重回《可兰经》。

现在的问题是,因为有社交媒体的炒作,像炒果条,一直炒,导致事情看起来很严重,所以我们不应该炒作,我们《阳光日报》可以成功,是因为我们不炒作课题。社交媒体一直炒作,最后把人们带往「荷兰」啦!

胡桑慕丁形容,社交媒体有如炒粿条般,不断「炒作」课题, 稍不留神就把人们带往「荷兰」,並认为「摧毁国家的政治人 物应该被击毙」。
胡桑慕丁形容,社交媒体有如炒粿条般,不断「炒作」课题, 稍不留神就把人们带往「荷兰」,並认为「摧毁国家的政治人 物应该被击毙」。

全民须懂马来文

问:你有兴趣要出版中文书吗?
答:没有。我觉得所有人应该要懂得马来文。我很遗憾,大马已经独立50年了,还是有很多华人不懂马来文。你去泰国,他们都懂得泰文;你到印尼,大家都掌握印尼文,就算华人也可以读和说印尼话,为什么在马来西亚,有些华人不能讲马来话?

华人有权利学习中文,但也必须学会马来文。我觉得这是华人不足的地方,华人应该努力掌握马来文,现在还是有很多华人不懂马来文。你要讲华语、伊班语,什么语都可以,但在马来西亚,你必须懂得马来文。

所有大马人必须懂得马来文,然后你可以学习你的母语和英语。每一个人至少要懂三种语文。我们不能阻止你们学习中文或泰米尔文,但你必须懂得马来文,我觉得这是华人失败的地方,你要懂得马来领袖的想法,你必须懂得阅读马来报。

其实是教育区分了我们,而我怪那些政治人物。学校则必须扮演融合的角色,我们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有不同源流教育的国家,要怎么团结?

你看在吉兰丹社会很和谐,因为大家都可以讲马来话。我们爱这个国家,语言能团结全民。

问:除了教育,您觉得有什么分割了我们?
答:我觉得是政治人物,因为政治人物要成为各族群的英雄。他们都是一样的,如巫统、伊党、行动党、马华、国大党,这些领袖对自己族群讲的话都有煽动成分。

我怪政治人物,过去30年,我见证了政治人物如何摧毁这个国家。我说,摧毁国家的的政治人物都应该被击毙。

解决方就是,必须统一学校的教育制度。所有学生在早上必须上同样的学校,下午再分別上不同学校,例如华人学中文、印度人学泰米尔文,马来人学《可兰经》。

以前没有这么多种族主义言论,朋友是要从小交起的;但现在,我们只有在大学时才结交其他族群的朋友,但就算上大学,华人进入拉曼大学、马来文去玛拉工艺大学,他们一样没有机会交流及成为朋友。

我今年60岁,我50岁生日时,太太替我办了一个生日会,邀请散佈在世界各地的朋友参与,出席者超过90%是华人,他们都是以前来自吉兰丹的华人朋友,我们一起长大,我们有感情。

现在你看到的(族群关係)是非常表面的。现实一点,若你只学习自己的母语,譬如印度人只会泰米尔语,那你要怎么找到工作呢?

问:不少人认为,现在的马来社会越来越「阿拉伯化」,受阿拉伯世界影响,比如服装。
答:这並不是问题,就好像以前的华人都只穿唐装。现在的马来社会因为现在比较富裕了,大家都去阿拉伯国家唸书,理想化阿拉伯世界,所以受影响,这是很正常的,只是一个潮流,並不是什么大课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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